小姑子的教养问题暂且搁到一边,初回京里,家事繁多,大致整好宅子,各自住进新屋子后,下一个问题就是添人。

珠华贴身伺候的暂时不需要,小荷和青叶两个一个使心,一个使力,配合得刚刚好。不过这两个丫头也都十六七了,要不了几年,总得出去嫁人,所以需得添两个小丫头来,一面放在院子里做些杂事帮手,一面跟在小荷和青叶后面学些规矩手艺,考虑到她们是接班用,现在的年纪就不能太大了,十岁上下最好。

小荷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,珠华很有点犹豫——这是货真价实的童工啊,张家也有这么小的丫头,不过并不在她的院里,她感觉没这么直观。

但再一想,这年头能活到买儿卖女的人家,要么穷极了,要么做爹娘的混账极了,她把小孩子买了来,好歹给吃饱穿暖,也不会让人打骂,比落到那些苛刻人家乃至脏地方总好多了,便又定了心。

再来是苏婉苏娟,各需至少添一个丫头,她们三五年内都差不多该出嫁了,不出意外,此时添的丫头将来就跟着一道陪嫁去了,所以必得挑好的才行。

再有苏长越,他似乎也该要买一个小厮伺候笔墨?

“我现在用不着小厮,以后如果需要再说罢。倒是应该添一个跟着梁伯去,他年纪大了,有些粗活做起来吃力,给他找个帮着,平日看家守户,我也放心些。”

“嗯,那还有姨娘,她添一个是肯定够了,一、二——”珠华算了算,道,“一共就是六个了,可得好好选一选了。”

莫看添的人不少,签死契的买卖法加起来都上不了百两,也就够给姑娘们买一回首饰的,底层百姓人命之潦草,可见一斑了。她要穿到那样人家,才是真地狱模式了。

苏长越对挑人是简单直接的当家人想法:“先买了回来使着,不好再重新买便是,知人知面不知心,哪里一眼就定能看准了人的。”

他说话的时候刚从外面回来,官服还没脱,青叶在厨房帮梁大娘,小荷去打水给他洗手去了,屋里没有别人在,珠华觉得他穿官服格外英俊,很是被迷倒了一下,顺口撩道:“谁说的,我当初一眼看准了你,可再没有变过。”

她说完觉出不好意思了,转过身去背朝着他,假装要去倒茶,苏长越一下笑了,隔着两三步距离伸长了手臂,从后面勾住她的腰,微矮了身,把头搁她肩膀上,冲她耳朵吹热气:“那你昨晚说不要。”

“……”珠华努力板着脸道,“因为我还小。”消受不起夜夜笙歌好嘛。她把这句含糊隐了不说,跟着又认真微侧了脸和他道,“我说不准还能长高点呢,要保持足够的睡眠才好。”

苏长越趴她肩上直笑,道:“嗯,你还能长高。”

他一听就是哄孩子的口气,珠华要白眼他,先叫他勾着下巴亲了一口,而后他就若无其事退开去了,道:“下人你看着挑罢,我接下来一阵要忙了,白日不能在家,下值也会晚些。梁伯是京城本地人,虽然离京几年,那些老街坊他都还熟悉,知道哪里的牙人靠谱。我和他说了,明后日让带一批过来,你领着妹妹们挑一下,若拿不定主意,可以让梁伯和大娘帮着你一些。”

珠华的注意力让他前半段吸引住了,扭头道:“你如今在翰林院不是习学吗?怎么会要忙了?”

“翰林院预备要编修先帝实录——”

珠华惊讶极了,一听就忍不住打断了他:“你可以做这个?”

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,由官方出面主管的编书是件非常高大上的差事,给先帝编实录就更加是金光闪闪了——所谓实录就是按年月日,将皇帝在位期间时所发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一应实事,整理记载留存下来,期间也会包括亡殁臣工的传记,一般都是新皇继位后,择史官词臣为先帝修,工作量视先帝在位时间而不等,如在位二三十年的,那修上几年也是寻常事。

这个差事因为极为清贵,通常为翰林院所垄断,别说外臣了,连别部门的京官都染指不得。皇帝也不敢乱指派人,给自己老子修实录,把那些不懂门道的人塞进来,要出了错,那少说得遗笑个百年了。

所以苏长越能接触到这件事,他所处的部门是对的,但翰林院本身人才济济,集中了历届科举最顶尖的科考名次,苏长越只是才进去习学的庶吉士而已,别说品级,他现在连编制都没有,得多大的运道才能挤进修实录的上差里啊?

“不能。”苏长越干脆回答了她。

虽然是意料之中,珠华也难免失望:“哦——那你的意思是?”

虽然先帝不是个好玩意儿,但他死后这项差事是个极难能攒到的资历,就是翰林院的老大翰林学士也不一定在任期间就肯定能参与到——要修这个实录,起码,得死个皇帝吧?哪就有这么巧的事呢。

“只是秦学士看到了我的字,觉得我字写得不错,所以让我跟着他打打下手而已,实录这样每个字都需慎重斟酌的典录,轮不到我多话。”

“那是让你跟着誊抄?”

苏长越点头:“大概吧,秦学士才和我说了,我现在也不大清楚。”

“那也不错啊。”珠华又开心起来,这等于能从头跟着理一遍一个皇帝任期内的施政,对于新人来说,是最好不过的见习机会,哪怕只是在旁做个摆设也是很划算的。

她就道:“你安心去忙,不用操心家里的事,有我呢。”<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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