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储秀宫待了大半个月之后,就常有后妃召见秀女,许多秀女紧张兮兮地过去,回来的时候,一个个就像是已经被内定了一般,等着询问之后才知道,不过是上头那些娘娘赏赐了什么绢花钗环或者是锦缎之类的,锦书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,反正只要是得了召见的,没一个没得到赏赐的,因此,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想些什么,难不成还能将她们都留下不成,这也太不靠谱了。

原以为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,这日,锦书正坐在窗口,借着天光做针线,她已经打听清楚了,宫女不好出宫,但是宫中的太监却是可以出宫的,一些当日被家里卖进宫里,或者是手上缺钱的宫女便会做了针线,或者是拿了上头那些贵人赏赐的一些宫花首饰之类的,托那些太监拿出去卖,换上一些银钱,在宫里也好防身。

锦书想着既然现在闲着没事,多做几件,回头正好可以一块儿托人卖出去。

锦书没有做什么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,这些贴身用的东西其实是不怎么好卖的,毕竟,能用这种东西的人家,自然都是用自家女眷做的,等闲不会用外头的针线,不过,佛像,屏风之类的东西却是很容易脱手,好好装裱一下,送给长辈或者是拿来走礼都是比较体面的,而且做得好的话,也卖得出价钱。因此,锦书如今就打算做个四季炕屏,反正如今闲得很,回头安排了差事,大概也就没空了。

结果就在锦书拿着针尖劈绣线的时候,就有人过来传话:“陆姑娘在吗,德妃娘娘召见!”

锦书顿时就是一愣,德妃虽说也有子女,不过,德妃的儿子如今才十岁,还没到相看秀女的时候呢,不过,既然人家开了这个口,锦书却是不能推脱了去,连忙说道:“烦请稍待,容我换身衣裳,免得唐突了娘娘!”说着,给那宫人斟了一杯茶,又捧了几色干果过来。

那传话的宫人含笑道:“这也是理所应当的,姑娘请便便是!”

韩玉娘听了,也是为锦书欢喜,就算锦书是做个女官,但是在娘娘面前露过脸的和没有的,那根本就是不一样的,连忙说道:“锦书,你运道来了,快,我帮你梳头!”

韩玉娘手很巧,锦书头发也颇为柔顺,韩玉娘很是利索地给锦书梳了个挑心髻,又开了妆盒,从里头挑了一根珠钗,一朵通草做的绒花给锦书戴上了。

秀女的衣服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,样式还有颜色什么的,都没什么好挑剔的,不过就是搭配罢了,锦书之前做针线,穿的是从家里带来的衣裳,这会儿赶紧换了一身豆绿色的小袄,配了碧色的裙子,韩玉娘仔细打量了半天,又给锦书挑了一根攒心梅花络子系在腰间压裙,这才说道:“好了!”

锦书换好了衣服,那宫人瞧着也是暗中点了点头。这些日子,被几个娘娘传唤的,一个个都是穿红着绿,恨不得满头珠翠,打扮得要多显眼有多显眼,锦书这一身就显得清爽了很多,并不显得招摇,想着德妃娘娘那边的心思,那宫人就是暗中点了点头。

锦书梳妆好后,才问道:“还想问问这位姐姐,不知娘娘可还传了别人,是不是只有我一人?”

那宫人笑道:“除了陆姑娘你之外,还有另外两名秀女,正好一块儿过去!”

锦书松了口气,果不其然,又等了一会儿,另外两个秀女也打扮妥当出现了,两人穿得可比锦书鲜妍多了,一个头上还戴了一根点翠蝴蝶金钗,另一个头上却戴了一朵粉红色的珠花,别的也就罢了,珠花上头的珠子虽说也就是比米粒稍微大一点,却是大小一般,颜色一致,这就难得的很了,毕竟这年头可没有人工养殖的珍珠,天然的珍珠想要凑出这么一朵珠花来,可不容易。

这两人生得也颇为美貌,其中一个叫做沈妍,一个叫做陈芳,出身可都不差,其中沈妍据说还是京中瑞宁侯府的亲戚,瑞宁侯却是太后的娘家,哪怕太后已经不在了,但是,当今对这个外家依旧颇为看重。沈妍似乎十岁出头,就经常被接到瑞宁侯小住,还跟着进过宫,私底下有人说,沈妍似乎早就内定了某个皇子了。

至于陈芳,家中却也是豪富,陈家乃是闽地的大茶商,陈芳的父亲名义上是陈家另一支的儿子,实际上却是陈家家主的嫡次子,却是因为他小时候显露了读书的天分,因此,陈家主一咬牙,将这个儿子名义上过继了出去,让他可以有机会参加科举。

陈芳的父亲也是个极为出挑的,硬生生考了出来,虽说是个同进士,但是陈家走了些门路,陈芳的父亲陈显扬也得以谋了个不错的职缺,只是,一个同进士,在官场上想要走远真的不容易,因此,折腾了十多年,也不过是升了一级,不过就是个从六品的小官。陈家是商家出身,对于什么清名之类的并不在意,因此,琢磨着还是做个皇亲国戚更加实惠一点,因此便将陈芳送入了选秀的队伍,很是大手笔地给了不少钱财,让陈芳在宫中打点。

锦书一瞧沈妍与陈芳,心里就琢磨着,只怕自个是个凑数的,这两位才是正主,因此更是淡定起来。

而沈妍和陈芳瞧了锦书一眼,也觉得是这般,并不当锦书当做什么竞争对手,这会儿自然眉眼中就流露了一些骄矜的神色,反倒是对对方都比较在意。

过来传话的宫人对于几个秀女之间的眉眼官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含笑领着三人出了储秀宫,往德妃所在的长阳宫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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