栅栏。

陈铬发现这地方真是奇怪,那些铁笼全都比自己高上数米,而且——它们都没上锁!

丧尸每一次撞击,铁笼的门便向外微微弹开。丧尸并没有跑出来,可是恐惧如有实质,像是天空中密布的阴云,令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,这阴云会落下暴雨,这铁笼的门会瞬间打开。

“它们随时都会跑出来!吃了我!”

这念头从陈铬的心底破土而出,弹指间变成了参天大树,树上结满了恐惧的果实。果实不断张大,最终破开,紫黑色的粘液像是暴雨般洒下。

铁笼周围逐渐浮现出四道灰白的墙壁,陈铬仰头旋转,观望一周,没有发现一扇门,一道窗户。

收回视线,一个瘦小的男孩出现在面前,好像在哪里见过他?

陈铬的身体不受控制,走向那男孩,说:“‘我们唯一值得恐惧的,就是恐惧本身’,每次我害怕,大哥就会让我背这句话。虽然背了之后还是害怕,哈哈,但我不会后退。”

奶声奶气的,仿佛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,男孩比他高大,却十分瘦弱,他抬起头,一双眼睛黑洞洞的,厉声戾气告诫陈铬:“它们要把你吃光,瓜批。”

陈铬笑:“瓜什么?吃了我有什么好处,我一个小孩子,都不够塞牙缝,变成丧尸也买不了几个钱。”

男孩嗤笑,蹲在地上,手里有一下每一下地扒着地上的水泥。

陈铬在他身侧蹲了下来,问:“不如听我吹一首歌吧?”不等他回答,就自顾自吹了起来,呜呜咽咽的,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曲子。

男孩仍旧沉默,拿着把小铁锹,在地上凿来凿去。

陈铬问他:“好听吗,你叫什么名字?你的爸爸妈妈呢?”

男孩“切”了一声,道:“老子没得妈,可怜我?你分老子个妈?”

陈铬觉得他很可怜,便不和他计较,只是说:“我分给你,你也拿不走啊?没人来救我们,我们必须自救。”

男孩将手中的铁锹一扔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数声,铁锹装上关住丧尸的笼子,令它们愤怒地拍打栅栏。

男孩双手满是泥灰,扯过陈铬干净的海魂衫,压低声音:“瓜批,以后不要随便相信别个,把你卖了都不晓得。”

陈铬被他提了过来,这才发现这地上有一小块椭圆形的水泥板被掀了起来,竟多出一个小洞,下面空间巨大,似乎是连通着某些数百年前挖掘的防空洞,惊呼:“这么简单就挖出来了?啊!别推我!”

男孩将陈铬推了下去,听见他落地的声音,拍拍手,漠然道:“老子看到你就烦,滚。”

陈铬拍着屁股站了起来,一面说:“这个洞太小了,你钻不过来,我去叫人来救你。相信我,我不会扔下你的。”

男孩居高临下望向他,笑了笑,将水泥板盖上。

陈铬清楚地记得,那个笑容,是黑灰色的,他的眼中,看不到一点希望的亮光。

陈铬跌跌撞撞沿着洞穴奔跑,总是走进死胡同,再退回来,但从未绝望,因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我得回去,还有有人等着我去拯救。

然而最终,面前仍旧是死胡同。

陈铬不死心,捡起石头,胡乱捶打墙壁,发出“叮叮咚咚”的闷响。

最终墙壁从另一面被别人凿开,探照灯打了过来,四五个穿着围裙的大人惊讶地将他拖出来,原来是一个充满火锅香气的后厨。

大人们为他报了警,警车呼啸而过,红蓝交错的光线照得人头脑晕眩。

惊呼声,枪响声,丧尸从地下室里爬了出来,警察拉起明黄的警戒带,唯独没有人发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,垃圾桶旁,有个孩子倒在血泊中。

陈铬几乎是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小男孩,跑过去,摔了一跤,爬起来继续跑,一把抱住他,摇晃:“我回来了,你是怎么出来的?你在流血!疼吗?”

男孩微微发抖,浑身浴血,仿佛是被感染了,陈铬的眼泪簌簌落下,“啪嗒啪嗒”砸在他脸上,男孩嘴唇微颤,醒了过来:“不是让你滚了吗?又……滚回来……嘶!你不怕……我感染你?”

陈铬摇头:“我不怕,我们是朋友啊。你别睡,急救车马上就来了。”

男孩被他摇得一阵猛咳,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伸手想要扇陈铬一耳刮子。

陈铬忽然笑了起来,眼泪在笑容中掉得更凶了,声音颤得不行,说:“你普通话真的很差啊,一口川普好好笑。”

男孩的手掌刚刚接触到陈铬的脸颊,见他那样子,莫名其妙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。

陈铬望向男孩,只见他的一双眼睛,黑漆漆的,倒映出漫天灿烂的繁星,已经陈铬睫毛上挂着的点滴泪花,像是一颗颗被点亮的希望。

男孩的手掌无力垂落,在最终看到希望的时候,闭上了双眼。

陈铬拿起口琴:“别睡啊……别睡……我给你吹个……呜呜呜……”胡乱吹了起来,最终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摔坏了,再也吹不响。

陈铬哭了起来,眼泪决堤。

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,很多人都有过异常悲伤的梦境,梦中感到无比的悲伤与委屈,甚至会活生生哭醒过来,但陈铬却没办法清醒。他知道,自己已经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与绝望。

是五岁,还是六岁?他和大哥偷偷跑出去“闯荡江湖”,他们去四川,看桃花。

春天,桃花灿如烟霞,街头人潮涌动。他只是一晃神,便跟大哥走散了。陈铬不知害怕,


状态提示:第54章 启程·叁--第2页完,继续看下一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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