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妈妈见二人无言,一发是了,气得手足麻木。一手扯着慧娘道;“做得好事!且进来和你说话。”扯到后边一间空屋中来。

丫鬟看见,不知为甚,闪在一边。

刘妈妈扯进了屋里,将门闩上,丫鬟伏在门上张时,见妈妈寻了一根木棒,骂道:“贱人!快快实说,便饶你打骂。

若—句含糊,打下你这下半截来!”

慧娘初时抵赖。妈妈道;“贱人!我且问你;他来得几时,有甚恩爱割舍不得,闭着房门,搂抱啼哭?”

慧娘对答不来。妈妈拿起棒子要打,心中却又不舍得。慧娘料是隐瞒不过,想道:“事已至此,索性说个明白,求爹妈辞了裴家,配与玉郎。若不允时,拼个自尽便了!”乃道;“前日孙家晓得哥哥有病,恐误女儿,要看下落,教爹妈另自择日。因爹妈执意不从,故把儿子玉郎假妆嫁来。不想母亲叫孩儿陪伴,遂成了夫妇。恩深义重,誓必图百年偕老。今见哥哥病好,玉郎恐怕事露,要回去换姐姐过来。孩儿思想,一女无嫁二夫之理,叫玉郎寻门路娶我为妻。因无良策,又不忍分离,故此啼哭。不想被母亲看见,只此便是实话。”

刘妈妈听罢,怒气填胸,把棒撇在一边,双足乱跳,骂道;“原来这老乞婆恁般欺心,将男作女哄我!怪道三朝便要接回。如今害了我女儿,须与他干休不得!拼这老性命结果这小杀才罢!”

开了门,便赶出来。慧娘见母亲去打玉郎,心中着忙,不顾羞耻,上前扯住。被妈妈将手一推,跌在地上,爬起时,妈妈已赶向外边去了。慧娘随后也赶将来,丫鬟亦跟在后面。

且说玉郎见刘妈妈扯去慧娘;情知事露,正在房中着急。只见养娘进来道:“官人,不好了!弄出事来也!适在后边来,听得空屋中乱闹。张看时,见刘大娘拿大棒子拷打姑娘,逼问这事哩!”

玉郎听说打着慧娘,心如刀割,眼中落下泪来,没了主意。

养娘道:“今若不走,少顷便祸到了!”

玉郎即忙除下簪钗,挽起一个角儿,皮箱内开出道袍鞋袜穿起,走出房来.将门带上。

离了刘家,带跌奔回家里。正是:拆破玉笼飞彩凤,顿开金锁走蛟龙。孙寡妇见儿子回来,恁般慌急,又惊又喜,便道:“如何这般模样?”

养娘将上项事说知。孙寡妇埋怨道:“我教你去,不过权宜之计,如何却做出这般没天理事体!你若三朝便回,隐恶扬善,也不见得事败。可恨张六嫂这老虔婆,自从那日去了,竟不来覆我。养娘,你也不回家走遭,教我日夜担愁!今日弄出事来,害这姑娘,却怎么处?要你不肖子何用!”

玉郎被母亲嗔责,惊愧无地。养娘道:“小官人也自要回的,怎奈刘大娘不肯。我因恐他们做出事来,日日守着房门,不敢回家。今日暂走到后边,便被刘大娘撞破。幸喜得急奔回来,还不曾吃亏。如今且教小官人躲过两日,他家没甚话说,便是万千之喜了。”

孙寡妇真个教玉郎闪过,等候他家消息。

且说刘妈妈赶到新房门口,见门闭着,只道玉郎还在里面.在外骂道:“天杀的贼贱才!你把老娘当做什么样人,敢来弄空头,坏我女儿!今日与你性命相博,方见老娘手段。快些走出来!若不开时,我就打进来了!”

正骂时,慧娘已到,便去扯母亲进去。刘妈妈骂道;“贱人,亏你羞也不羞,还来劝我!”尽力—摔,不想用力猛了,将门靠开,母子两个都跌进去,搅做一团。

刘妈妈骂道:“好天杀的贼贱才,到放老娘这一交!”即忙爬起寻时,那里见个影儿。那婆子寻不见玉郎,乃道:“天杀的好见识!走得好!你便走上天去,少不得也要拿下来!”对着慧娘道;“如今做下这等丑事,倘被裴家晓得,却怎地做人?”

慧娘哭道:“是孩儿一时不是,做差这事。但求母亲怜念孩儿,劝爹爹怎生回了裴家,嫁着玉郎,犹可挽回前失。倘若不允,有死而已!”说罢,哭倒在地。

刘妈妈道;“你说得好自在话儿!他家下财纳聘,定着媳妇,今日平白地要休这亲事,谁个肯么?倘然问因甚事故要休这亲,教你爹怎生对答!难道说我女儿自寻了一个汉子不成?”

慧娘被母亲说得满面羞惭,将袖掩着痛哭。

刘妈妈终是禽犊之爱,见女儿恁般啼哭,却又恐哭伤了身子,便道:“我的儿,这也不干你事,都是那老虔婆设这没天理的诡计,将那杀才乔妆嫁来。我—时不知,教你陪伴,落了他圈套。如今总是无人知得,把来阁过—边,全你的体面,这才是个长策。若说要休了裴家,嫁那杀才,这是断然不能!”

慧娘见母亲不允,愈加啼哭,刘妈妈又怜又恼,到没了主意。

正闹间,刘公正在人家看病回来,打房门口经过,听得房中略哭,乃是女儿声音,又听得妈妈话响,正不知为着甚的,心中疑惑。忍耐不住,揭开门帘,问道:“你们为甚恁般模样?”

刘妈妈将前项事,一一细说,气得刘公半晌说不出话来。想了—想,到把妈妈埋怨道:“都是你这老乞婆害了女儿!起初儿子病重时,我原要另择日子,你便说长道短,生出许多话来,执意要那一日。次后孙家教养娘来说,我也罢了,又是你弄嘴弄舌,哄着他家。及至娶来家中,我说待他自睡罢,你又偏生推女儿伴他。如今伴得好么!”

刘妈妈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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