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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青已佑儿子心肯,回覆了王三老,择卜吉日,又送些衣饰之类。那边多福知是陈门来娶,心安意肯。

至期,笙箫鼓乐,娶过门来。街坊上听说陈家癞子做亲,把做新闻传说道:“癞□□也有吃天鹅肉的日子。”

又有刻薄的闲汉,编为口号四句:

伯牛命短偏多寿,娇香女儿偏逐臭。

红绫被里合欢时,粉花香与脓腥斗。

闲话休题。却说朱氏自过门之后,十分和顺。陈小官人全得他殷勤伏侍。怎见得?

着意殷勒,尽心伏侍。

熬汤煎药,果然昧必亲尝;

早起夜眠,真个农不解带。

身上东疼西痒,时时抚摩;

农裳血臭脓腥,勤勤煎洗。

分明傅母官娇儿,只少开胸喂乳;

又似病姑逢孝妇,每思割股烹羹。

雨云休想欢娱,岁月岂辞劳苦。

唤娇妻有名无实,怜美妇少乐多忧。

如此两年,公姑无不欢喜。

只是一件,夫妇曰司孝顺无比,夜里各被各枕,分头而睡,并无同袁共枕之事。

张氏欲得他两个配合雌雄,却又不好开言。

忽一日进房,见媳妇不在,便道:“我儿,你枕头龌龊了,我拿去与你拆洗。”又道:“被儿也龌龊了。”

做一包儿卷了出去,只留一床被、一个枕头在床。明明要他夫妇二人共枕同袁,生儿度种的意思。

谁知他夫妇二人,肚里各自有个主意。

陈小官人肚里道:“自己十死九生之人,不是个长久夫妻,如何又去污损了人家一个闺女?”

朱小娘子肚里又道:“丈夫恁般病体,血气全枯,怎禁得女色相侵?”

所以一向只是各被各枕,分头而睡。

是夜只有一床被,一个枕,却都是朱小娘子的卧具。

每常朱小组子伏侍丈夫先睡,自己灯下还做针指,直持公婆都睡了,方才就寝。

当夜多寿与母亲取讨枕被,张氏推道:“浆洗未干,胡乱同宿一夜罢。”

朱氏将自己枕头让与丈夫安置。

多寿又怕污了妻子的被窝,和农而卧。

多福亦不解农。

依旧两头各睡。

次日,张氏晓得了,反怪媳妇做格,不去勾搭儿子干事,把一团美意,看做不良之心,捉鸡骂狗,言三语四,影射的发作了一场。

朱氏是个聪明女子,有何难解?惟恐伤了丈夫之意,只作不知,暗暗偷泪。

陈小官人也理会得了几分,甚不过意如此又捱过了一个年头。

当初十五岁上得病,十六岁病凶,十九岁上退亲不允,二十一岁上做亲。

自从得病到今,将近十载,不生不死,甚是闷人。闻得江南新到一个算命的瞎子,叫做灵先生,甚肯直言。央他推算一番,以决死期远近。

原来陈多寿自得病之后,自嫌丑陋,不甚出门。

今日特为算命,整整衣冠,走到灵先生铺中来。那先生排成八字,推了五星运限,便道:“这贾造是宅上何人?先告过了,若不见怪,方敢直言。”陈小官人道:“但求据理直言,不必忌讳。”先生道:“此造四岁行运,四岁至十一,童限不必说起,十四岁至二十一,此十年大忌,该犯恶疾,半死不生。可曾见过么?”陈小官人道:“见过了。”

先生道:“前十年,虽是个水缺,还跳得过。二十四到一十一,这一运更不好。船遇危波亡浆舵”马逢峭壁断缰绳,此乃天析之命。有好八字再算一个,此命不足道也!”小官人闻言,惨然无语。忙把命金送与先生,作别而行。腹内寻思,不觉泪下。

想着:“那先生算我前十年己自准了,后十年运限更不好,一定是难过。我死不打紧,可怜贤德娘子伏侍了我三年,并无一宵之好。如今又连累他受苦怎的?我今苟延性命,与死无二,便多活几年,没甚好处。不如早早死了,出脱了娘子。也得他趁少年美貌,别寻头路。”此时便萌了个自尽之念。顺路到生药铺上,赎了些□□,藏在身边。

回到家中,不题起算命之事。至晚上床,却与朱氏叙话道:“我与你九岁上定亲,指望长大来夫唱妇随,生男生女,把家当户。谁知得此恶症,医治不痊。惟恐担搁了娘子终身,两番情愿退亲。感承娘子美意不允,拜堂成亲。

虽有三年之外,却是有名无实。并不敢污损了娘子玉体,这也是陈某一点存天理处。曰后陈某死了,娘子别选良缘,也教你说得嘴响,不累你叫做二婚之妇。”朱氏道:“官人,我与你结发夫妻,苦乐同受。今日官人患病,即是奴家命中所招。同生同死,有何理说!别选良姻这话,再也休题。”

陈小官人道:“娘子烈性如此。但你我相守,终非长久之计。你伏事我多年,夫妻之情,己自过分。此恩料今生不能补报,来生定有相会之曰。”朱氏道:“官人怎说这伤心话儿?夫妻之司,说甚补报?”两个你对我答,足足的说了半夜方睡。正是:夫妻只说一分话,今日全抛一片心。

次日,陈小官人又与父母叙了许多说话,这都是办了个死字,骨肉之情,难割难舍的意思。看看至晚,陈小官人对朱氏说:“我要酒吃。”朱氏道:“你闲常怕发痒,不吃酒。今日如何要吃?”陈小官人道:“我今日心上有些不爽快,想酒,你与我热些烫一壶来。”

朱氏为他夜来言语不样,心中虽然疑惑,却不想到那话|儿。当下问了婆婆讨了一壶上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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