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无论那碧纱衣少女,还是那送点心的朱衣少女,都在小路之后向着胥长陵的背影恭敬地半行一礼。

胥长陵已经进了宣德院门,赫连幽房立起身,瞟了特意梳妆的妩媚妍丽的朱纱衣少女一眼,道:“珠合,今日有课,为何来此?”

赫连珠合看着与胥长陵一路同行走来的赫连幽房,面色已然不好,她抿抿唇,道:“我、我……阿姊又为何不去学中?”她被心中妒意相激,一时智昏,忍不住问道。

赫连幽房眉头一皱,“与你无关。”

赫连珠合便扬起了头颅,挑挑秀眉,“那珠合所为,也与阿姊无关。”

她扶着侍女的手,沿着花间青石小路而去。

赫连幽房面容沉沉,挥了挥手,空中还弥漫着赫连珠合身上的香粉味。

等胥长陵入门之后,温西忽然窜出来,“师父!一上午都去哪里了!”

温西穿了身极为素淡的青衣,那还是他的一件便服,拖着布鞋,发上只绑了一条素色的纱带,根本不似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模样,倒像个偷穿了大人衣衫的少年,胥长陵看着她笑,抬手令从人退下,一弯腰,便将她横抱起,将着面庞贴了帖她的额头,未曾发热,还有些凉意,便放了些心,笑道:“去见了一个人。”

温西来不及脸红,便又好奇问道:“谁呀?”

“一个你不认识的人。”他又笑。

温西嘟囔,“我当然不认识啦。”

“那就莫问了。”他的笑容温煦。

温西气馁,只得任凭他将自己放回在窗边的软塌,忽然,她支着下巴一笑:“师父,我想吃点心。”

胥长陵挑眉,“那便去吩咐侍儿。”

温西摇摇头,笑道:“我不要旁的点心,就方才那姑娘送给师父的点心就好。”

胥长陵低低一笑,屈指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,“那吃不得。”

温西笑道:“为何呀?”

胥长陵道:“我已令人扔了。”

温西撇撇嘴,“人家一片心意,你却扔了,真是不解风情。”

胥长陵附身,用唇点了点她眉间,“我若解了她的风情,那倒真的不好了。”

温西歪着脑袋,“那有什么不好?我看她很好啊。”

胥长陵无奈地一笑,揉了揉她的一头本来就乱糟糟的发丝,“因为……就是不好……”

温西抬头,却见他面庞近在咫尺,不由咬了下唇,又看向他心口的地方,正有一团云纹绣于衣上,她抬手,将手掌覆在这绣纹之上,师父的心跳有力,呼吸平缓,胸膛微微起伏着,她再仰头,看着他的眼睛,但这眼神实在过于深邃,令她心悸。

胥长陵抬手,欲抓着她的手,温西却抽开了,她跳了起来,赤足奔向房中另一侧,猛地推开一扇窗格,惊得窗边被雨压弯的枝叶掉落一片水珠,“师父,这苍城有什么好玩的?我要出去玩!”

胥长陵的手掌被她的指尖轻轻划过,若有似无的触感倏尔即消,他微声一叹。

“有登仙的古迹,还有名将的故塚,高处可见雪癫,临水能羡川鱼,只是,你不能出去。”他又扬起淡淡笑道。

“为什么啊?”温西问道。

“你的病还不曾全好。”她还须再吃一粒那丸药,只是,他也已经没有太大的把握了,毒性累积,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下去。

胥长陵走向她,手指穿过发丝,抚过她的脖颈,道:“你吃得多一些,多长些肉,才有力气出去玩耍。”

她摸摸自己的脸,才恍觉已经实在过于消瘦了,她又想到被师父喂下那丸药之后,那些几乎排山倒海撕心裂肺的痛苦,还有渐渐迷糊的神智。

温西微微张嘴,看着胥长陵,将指尖勾勒他的唇,师父的唇,近来时常紧抿,但这唇,却也很温柔,会呢喃着令她脸红的低语,还会勾起她无法抵抗的心情,“师父,我、不曾真的生过你的气。”

她这般道,胥长陵微叹一声,衔住她的指尖,轻吻着,再轻轻咬了一下,“师父已经过惩罚你了。”

这是、温西脸又一红,眉眼弯弯,靠在胥长陵肩头,“师父,喜欢……是什么心情?”

喜欢……胥长陵心中忽有微微一动,“你说呢?”

温西摇摇头,她有些费思量,“我也说不好,只是一想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心仿佛会痛,但是师父、师父……”师父就在这里啊,她的脸越加发红,不由扭过身,将手撑着窗台,倾出了身子,去摘取了一枚被雨打湿的绿叶,再回头递给胥长陵,“师父,你吹一曲叶笛吧。”

胥长陵含笑,从善如流地接过叶子,他总是不能拒绝她,他将碧叶放在唇边,一曲曲声便起,温西屈膝坐在窗台,将手支着下巴,看着他。

风,将满园枝叶窸窸窣窣,曲声婉转,令人倾倒。

*

入夜,赫连府的明灯次第而起,肃穆的广夏之中,烛火明耀,堂上就连一盏铜灯,一面屏风,一只帐勾,都透露着古意。赫连老夫人发上银丝宛然,赭衣玉冠,面上肃然,她盘坐在案后,看着左手下跪坐的第四子,目前赫连家的家主赫连无极。

“凉家回信说了什么?”

赫连无极道:“近来西北有变,摄政王不令出兵,固守陈汤二关,凉鹤已携军前往,固边城工事。”

“陈汤之外不是于师?何来有变!”老夫人一惊,那西北关外皆为晋华臣属。

赫连无极摇头,赫连家已久离朝纲,他也不甚清楚,但这“有变”二字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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