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月月更换;每回所念经忏,亦是次次不同。”

此言一落,五鹿浑经不住心下一抖,连连暗赞鱼龙二人之智如神近妖,着实令人叹为观止;转念再想,却又唏嘘那惨死二人真真应了句“直木先伐、甘井先竭”的老话,扼腕摇眉,心下好一番波涛暗涌。

思量少时,五鹿浑面色弥黯,仓皇退个两步,作揖应道:“奶奶着实瞧高了在下。”稍顿,其目华倏瞬转亮,起身直面,唇角一勾,浅笑试探道:“那第一重机关恁的精巧,只怕你我所在这间密室,绝非单单藏经之用。”

秦樱见五鹿浑抬掌朝身后经案一指,心下咯噔一声,面上却是五情不现,冷颜冷口,“聪明且被聪明误,正全了老拙暗度陈仓之心。”言罢,秦樱眉尾一飞,启唇亦是笑道:“这堂内,倒是有好些老拙亲抄的经卷,于宋楼而言,也算无价。若你这孩儿对三条秘密之限甚感不忿,老拙这宋楼也不欲欺生蔑小,且允你一套手抄心经,以为薄赠如何?”

五鹿浑听得此言,面上更见讪讪,两腮一鼓,徐徐清了膺内浊气,咂咂口唇,蔑然无声。

见五鹿浑静默不应,秦樱倒不计较,自顾自抬掌轻往一旁况行恭肩头一拢,下颌前点后撤,示意五鹿浑速往那第二重密室里去。

“入得此处,直往内走;行上约莫百步,当见一旋梯;顺其而下,视物弥艰,愿孩儿你莫要惊惧,擿埴索途,一往无前便好。”

五鹿浑闻声,悬心又再扑通通跳得厉害,攒眉抿唇,揣己量力,待个半刻好将心魄抚平定稳,这方一喟,徐徐近了秦樱,后则一字一顿,缓撂下句“在下同三名夜袭金卫已约三日之期”,待见秦樱陡然改色,五鹿浑这方舒畅少许,贾勇振肩,放脚便往前去。

入得第二重密室,五鹿浑便依秦樱所言,直上前去,快步行了半盏茶辰光,果是瞧见了那下旋暗梯。顺之徐行不过半刻,五鹿浑眼目已难将四围外物瞧清,迷迷蒙蒙之中,只嗅得些许泥土湿润之气;两足一步步前挪试探着,直感这路面忽高忽低,若羊肠,若蚕丛,行路之难,难于登天。

五鹿浑一面摸索,一面思忖着秦樱不为自己备下灯火,必有存心敲打之意,念及此处,五鹿浑撇了撇嘴,低声嘀咕一句,“早知道,便将三日之期短作两日,我便在销磨楼内好生销磨销磨,管教她宋楼奶奶吊胆提心!”

行了足有一炷香功夫,五鹿浑额上已是密布薄汗;耳郭一抖,惊闻淅淅沥沥水声,两目一定,终是寻得一丝微光。

初一时,五鹿浑展袂往面上一遮,待眩晕之感稍退,这方撤手,结眉定睛,籍着光亮,速往前方奔行。过一弯,五鹿浑陡地止步,口唇微开,心下不住打鼓:只见眼下,花木繁盛——有八节长春之草,四时不谢之花;远眺前路,亭台具备——有凭水枕花之榭,垂宝悬铃之刹。抬眉仰面,不得天日,然这洞天却是处处银灯,亮如白昼。

五鹿浑四下张望个遍,脚底似是生了根长了芽,呆呆定在原地,心下止不住默默念叨着:此一处,简直夺了造化神工!

候个一刻,四下仍不见人,五鹿浑自感无奈,只得抿了抿唇,硬着头皮不请自入。

穿廊过榭,得见一房。

室内摆设倒是清雅,壁上墨宝若干,尤是显眼:其一乃书“灵境难逢,佳期易失;相与盘桓,以乐余年”,其二则是“窗里投蝇,隙中过骑”;尚有两幅,摊于书案,墨迹初干,一则书“穷而穷者,穷于贪;穷而不穷者,不穷于义”,另一则是“蚁在元无梦,水竞不留心”。

五鹿浑眉关紧锁,似是觉得哪处有些个不对,眨眉多番,细细再辨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
退出此房,五鹿浑兜兜转转,又再摸进一室。初一入内,便见鹅卵明珠铺在四隅,丈许珊瑚立在正中。拨帘向前,再入一房——圆月门,水晶障,琉璃网户,后庭桂树。

五鹿浑见状,心下一惊,暗暗吞口浓唾,却把自己呛得急咳不住。

“这……这一处,莫非是个女人居所?瞧这饰物装扮,俨然张丽华之金桂广寒殿,仿佛蔡蓉华之潇湘绿绮窗……”五鹿浑抬掌掩口,待止了咳,这便顺势紧抿了唇,低眉思忖,暗暗心道:能居于此处者,怎不得是才貌兼备,媚态丛生?

话音方落,陡听得房外一阵金石悬震丝管交沸之声。调多而不乱,声高而不喧,五音迭奏,六律悉出,端的是明心见性、陶写肺腑。

惜得五鹿浑猝然无防,直教这乍起的乐声惊得头皮发麻,五官挪位,耳内隆隆鼓响,哪儿还有闲情将这调子好生咂摸?定上片刻,五鹿浑牙关一紧,切齿低低咒个一句,后则摊掌将那发青面颊囫囵搓了一搓,轻挑袍尾,顺着曲乐之音便往外去。

初一时,五鹿浑甚是乖觉,单掌攒拳,眼观六路;脚跟扒地,一步一印,翼翼小心的紧。

袋烟功夫,循着声儿,五鹿浑终是摸到了又一间房前。顾念着那句“金风未动蝉先觉,暗算无常死不知”,五鹿浑吞口清唾,吱的一声疾将房门启了,后则速速退个两步,肩背一拱一顶,端个防卫应变之态,丹田叫着力,往起卯着劲儿,颇有些个苍龙猛虎架势。孰料得,顷刻之间,五鹿浑目睑一紧,下颌朝前不自觉一探,口唇一开,哭笑不得。

“这…这……”

眼目前,房内空无一人;鸣钟击鼓,品竹弹丝者,不过三五机巧木人罢了。

五鹿浑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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