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可曾有一女子阽危无策,泥足深陷你销磨楼内?”

李四友下颌一探,扬眉瞿然,冷冷哼笑两回,抬声便斥,“尊驾将小老儿当了何人?又将销磨楼作了何处?难不成古云渥变成李四友,便自一国之君化了无赖泼皮,极尽欺男霸女之能事?”不待五鹿浑反应,李四友喉内呼呼风起,侧颊急咳,后则抬掌抚着前膺顺了顺气,余怒难销,抬声再道:“销磨楼确是出了朝堂,入了江湖,然则无论何时何处,其也终归是我古氏一族的门楣,容不得尔等口里心里那档子混账事!”

五鹿浑被李四友这般劈头盖脸一通责斥,面上稍见讪讪,抬掌往头上摩了又摩,沉声自道:“前辈若不心虚,方才我将提及此事,你怎登时改色更容,急要辣手取我性命?”

李四友听得此话,阖目轻笑出声,待得半刻,笑意乍止,反化哀声。

“杀心虽起,皆因私欲,同你说的甚落难女子有何相干?”

稍顿,李四友连连嗟叹,摇眉苦笑,开目自道:“你一言及宋楼奶奶将你引至此地,我便料定尔等必是拿住了她的短处。樱……樱儿这辈子,除了她那宝贝孙儿,还有何事能屈其志?”

“现在回想,小老儿方才着实是三分面粉七分水——满满当当十分糊涂!静思从头,怎不后怕——若是方才当真取你性命,带累了容欢,怕樱儿届时亦不苟活,非得立时随了去不成。”

“前辈这是……”五鹿浑抿了抿唇,颇是有些不自在。

“小老儿原想着,再不将皇权高位放于心上——先太后既要那不肖子冲龄践祚,其好垂帘当国,那便由了他们,只要其遵奉鸿绪,勤心庶政,小老儿便也不敢多加苛责;至于那日依令逼宫之三人,其虽有罪,小老儿却不忍害其性命,因其或为贤臣勋戚,或为公卿贵胤,多年来同小老儿言辞相投,惺惺相惜。其虽不义,我难不仁,故于那时极怒之下,便只令人将其削作人棍,天定死生。”

“事后不久,容欢祖父离世,小老儿心想,我既离了朝堂,无牵无系,樱儿亦已对容家仁至义尽,单鹄寡凫,孤影一双,如此,我等怎就不可冲破藩篱,不理世俗,相携团圆月下,并肩相思树底?”

李四友稍顿,捧了酒盅就口濡濡燥吻,后则抿了抿唇,其笑且怨,“惜得,樱儿为人,实在刻板,忠孝节义之事,其倒比男儿家更上得心去。念其先夫所行苟且,樱儿深感愧对,虽未明言,却是同我渐行渐远,直至多载未曾再见……”

听得此处,五鹿浑心下已是一动,目睑一低,想着秦樱名为宋楼女主,暗为异教爪牙,此人此行,哪里同忠孝节义沾得边去。

此一时,李四友瞧也不瞧五鹿浑,眉梁一压,启唇再道:“小老儿本就不是强人所难之辈。若我真肯硬下心肠,既不念我同容欢祖父情同手足之义,亦不管我同樱儿可否于累叶史官笔下超生,单单随心纵意,便于情愫初生之时,直将樱儿强抢入宫,纳入后廷,通姻好,诞子嗣,又哪里会有现下这一生错失、两相唏嘘?”

“真要如此,现如今又岂会有甚的宋楼公子?怕是钜燕朝堂,也非如今此番景象。”

五鹿浑肩头一抖,缩手往颈上轻轻一触,思及方才濒死情态,仍感觳觫,撇嘴于心下暗道:若我当真因着你等男欢女爱的糟烂事丢了性命,怎不冤枉?正于此时,又闻李四友叹道:“小老儿这些心思,现在瞧来,终归错付。我将她摆在心窝窝里,她将我丢在脚边边上。”

李四友候了片刻,仰面朝天,鼻翅一颤,亦笑亦嗔,“你且瞧瞧,她宋楼奶奶,生恐小老儿杀心暗起,断了宋楼唯一血脉,这便将小老儿同钜燕皇族干连一并抖搂出来,以为自保……于其心中,最重莫过容氏子孙……连小老儿那身份之密,亦能轻易白于外人。”

话毕,李四友声儿里带了点哭腔,“爱欲尚可逆佛乱僧,遑论我这凡夫肉身?太上靡散,浮屠销沮,哪里需劳动那六识八苦,只单单一条求之不得,已然将小老儿抽筋拆骨,生不如死……”

五鹿浑闻声,不由苦叹连连,心内颇生了感慨:如今我终是想明白方才所见之字为谁书,所经之殿为谁度。想其堂堂钜燕旧主,为着宋楼奶奶,竟可舍却至尊之位,于这暗处静候多年,秦晋之想,空误白头。倒也不知,这男女情爱之事,抛掉抽添之法、人道之乐,还有甚旁的欢愉可期?即便沧海巫山,可到头来终不过落花流水;李四友这般执着,究竟是因着情比金坚痴心一片,抑或不过爱而未得难遂初衷?

一旁李四友见五鹿浑半晌不语,这便抬睑递个眼风,也不掩面上萧条神气,缓声哀道:“罢了罢了,尔等既已往小老儿身上招呼了绝户计,小老儿哪里还能推搪得过?只是尊驾所询之事,小老儿着实无甚忆记,总不好添油加酱,敷衍了尊驾,也败坏了我销磨楼名声去。”

“前辈当真想不起?廿二岁前那女子,可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……”

李四友听得这话,反是笑了,支肘撑腮,神思已远。

“纵其再美,岂会胜得过樱儿去?”

五鹿浑闻声,两目再阖,探掌往膺前虚虚一按,好教怒气稍顺了顺。

“如此说来,你销磨楼便从未作过牙侩,行过甚贩卖女子的勾当?”

李四友一听,更见气定神闲,口唇微开,缓声应道:“小老儿的销磨楼,多有珍宝,常见奇货,皆是一众友人自愿


状态提示:109. 口四--第2页完,继续看下一页
回到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