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,已然难顾左右,冷声哼笑道:“楚锦终归年少,想来对敌经验不足。那宣家二子,若是机灵,许可强撑同其斗上一斗。然则,剑横子杜前辈何许人也?就那弟兄的手段,也敢放言要同杜前辈一较高下?怕是真到战时,杜前辈必若洪炉点雪,一招破敌!”一言方落,容欢咂摸咂摸口唇,抬掌往腰际一盖,又再暗暗往胥留留身侧挪了两步。

自打容欢露了那折扇机关,闻人战便不自觉往容欢身前蹭了又蹭,两手对搓,面上既惊既奇,且嗔且喜。两目一眨不眨,细细盯着容欢腰间折扇好一顿饱看。现下听得楚锦同剑横子之名,其终是稍复常态,朱唇一撅,娇声自道:“剑横子杜苦?师父于我眼前,也曾提及。据说那人,可算的上神仙一般的人物。饱腹万言,眼空一世。薄剑百胜,斗酒千辞。真真是位文武兼备的英才,清孤傲物的豪士!”

“真要如此,怎得本……怎得我就未闻其名?”

闻人战瞥一眼五鹿老,粉颊一扬,撇嘴应道:“我师父说,那位杜前辈,廿岁前突然销音匿迹,再没了消息。许是窥破红尘,老于山水去了吧。”

五鹿老目珠一转,抬掌轻抚那假面皮,后则一捋鬓发,扬眉再道:“那一笑山庄楚锦,又是何方神圣,有何来头?”

容欢不待闻人战反应,已是顺手再将那折扇摸了,一晃一开,睥睨轻笑,“那楚锦父亲,原是钜燕阃外将军。擐甲披袍,推锋争死,于军内颇有威望。卅年之前,其便卸甲,得了地受了封,因慕江湖节气,故于苏城建了个一笑山庄。谈笑鸿儒,往来侠士;有求必应,义名远播。楚老将军战多而损,身子不太便利,山庄早早便交由独子楚锦打理。听闻,楚老将军似是前些年已然驾鹤,西往极乐去了。”

“至于那楚锦身世,倒也稀奇,着实值得说上一说。楚老将军一生,统共娶了九房夫人,然其自知杀孽太重,膝下无后,也未苛求。本已抱定了断子绝孙无人送终的主意,孰料年近五十,偶然得子。这般天赐,自然珍视。据传,自楚锦三岁,老将军便四下寻访名士豪杰,授子文武之技。而那锦公子,也是造化独钟、得天独厚,打小便是名动四方的天才;文采武功,无不拔尖。近年于江湖之上,更是风头无两;剑法之妙,举世无双。”

“岂止,岂止。诗情分绣段,剑彩拂霜毫。锦公子文武双全,自不必说。”闻人战眨眉两回,两掌一握,桃腮一红,娇声再道:“听师父说,那锦公子端的是眉清目秀,温文尔雅,形容举止,拔群出类……”

一言未落,五鹿老已是不耐,轻嗤一声,怫然作色道:“兄长,胥小姐,既已寻得宣家剑客下落,不知我等何日动身往苏城为好?”

五鹿浑同胥留留换个眼风,心下所想,皆是那日中必彗,操刀必割之言,踌躇片刻,二人已是同时抿了抿唇,颔首正色,异口同声应道:“时不我待,今日便好。”言罢,二人心下皆是一颤,耳根一红,逃目便往别处。

胥留留转身冲老仆交代了几句,令其速速备下些途中必需;后则往胥垂垂身前,温言安抚,令其坐镇山庄,好生打理内务。

胥垂垂心下说不出是忧是喜,虽惮前路难行,却也深知胥留留脾性,晓得劝阻无用,这便只得暗暗纳气吞唾,自行咽下了那些个欲言却止的口舌。思忖再三,胥垂垂将身一转,正冲容欢施一大揖,委屈惶然,软声托付道:“妹夫,留留我便交托于你。望你……好生照料,切勿…切勿令其置身险地才是!”

容欢见状,急急还礼,同胥垂垂两掌一握,语音琅然。

“兄长毋忧。在下必得以性命护胥姑娘周全。”

胥垂垂闻声,又再吞口浓唾,另一掌往容欢肩头轻拍个两回,踌躇一时,撤手再探膺前,还是将那银票取了,低声缓道:“妹夫,这物……在下实在受之有愧……”

容欢见状,眉目一蹙,正待接言,却闻五鹿老吃吃轻笑道:“区区万两,你等何必这般推来让去?既已羔雁币帛问肯,眼见罗帷锦帐就亲;容胥两姓,便为一家。你这长兄若是愧纳万金,倒也无需璧还,只消于大喜之日给自己妹妹多添几箱陪嫁不就得了?”

此言一落,堂内容欢胥留留身子俱是一抖,须臾之间,面赪彻耳,哑口无声。不足片刻,二人已是逃目低眉,前后遁走。

闻人战见容欢这般出了堂,面上已显恼怒,杏眼圆睁,柳眉倒竖,唇角一耷便冲五鹿老嚷嚷道:“因你一句,便教泥鳅眨眉躲逃。现下,你倒说说,我当怎生询那折扇机巧?”

胥垂垂见状,心知不妙,冲堂内所余五鹿兄弟及闻人战稍一弓手,这便立时冲门边老仆使个眼色,忙不迭齐齐放脚而去。

闻人战那脾性,五鹿浑自是心中有数。见四下再无外人,五鹿浑这方徐徐上前,待近了初时摆放信函的桌台,这方颤了颤鼻尖,两指往桌面一揩,又再就鼻细嗅。

“鹿哥哥,那泥鳅,究竟变的甚戏法?”

五鹿浑闻声轻笑,侧颊冲五鹿老飞个眼风,柔声应道:“闻人姑娘,这其中,奇也不奇。那苏城二字,想是以浸过了乌鲗腹中墨混同无色无嗅鱼骨胶之物写就。墨鱼之墨,初时有色,数月之后,墨迹自销。若以那页信函书写新字,旧迹自然无可查辨。”

五鹿老一听,登时来了兴致。有样学样,单掌亦往桌面一揩,便沾了些微朱红粉末。

“兄长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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