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针灸厅, 楚谣去往太医院后院, 或许是谢丛琰提前有吩咐,负责把守的神机营官兵自觉让出一条路, 并没有拦她。

一柄未出鞘的长陌刀撑在地面上, 谢从琰雕塑一般站在院子中。听见动静转过头, 目望楚谣从拱门走进来。

地上的积雪已被清理, 但地面依然很滑, 她走的很慢。

谢丛琰迎着她走上前:“姐夫怎么说?”

楚谣指了指针灸厅的方向:“爹喊你过去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谢丛琰点头, 收刀挂在后腰刀带内,临走前扫一眼杂物房的方向,“寇指挥使,真当我不知道你躲在哪里?”

楚谣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。

谢从琰准备离开时,几番欲言又止, 似乎想解释他这是奉命行事,他也不想这么冷的天与寇凛在此僵持。

最终也没开口, 头也不回的离开后院。

去往针灸厅的路上,谢从琰被人喊住:“谢将军!”

谢丛琰驻足回头, 喊他之人是位翩翩少年公子, 瞧着有几分眼熟,仔细想了想, 才想起来是容安公主。

上次押送虞清进宫时,他与她起了冲突, 伤了她的爱猫, 还出言恐吓了她两句, 想必是来寻仇的。

谢从琰微微蹙眉,拱手请安:“公主万福。”

容安的确是想报仇,她本是来探望寇凛的,恰好谢丛琰也在,活该他倒霉。平日里她在宫中,能见到他的机会太少,机不可失,失不再来,

而容安想到的办法是,这雪地里滑,她假意摔倒,谢丛琰必定得来扶她,她就趁机指责他无礼轻薄。

吏部尚书是他的姐夫,此时就在屋里,肯定得斥责着他赔礼道歉。

容安眼珠子一转,拿定了主意,朝着谢丛琰走过去:“真是巧啊,谢将军还记得本宫的……”

她嘴上若无其事说这话,心里想着怎样毫无痕迹的假摔,一分心,竟真的不小心脚下一滑,猛的向前一个趔趄,惊叫一声,“啊……!”

眼见就要一头撞进谢丛琰怀里,谢丛琰却微微一个侧身,躲开她几步的距离。

容安瞪大了眼睛,这人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混球!

岂料即将趴在地上之前,胸前却被刀鞘拦住。

是谢丛琰挂在背后的军用陌刀,刀身窄长,十分轻便,但力道很重,撑住了容安整个身体的重量。

容安两条胳膊缠住刀鞘,像是落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。

谢丛琰远远站着,只伸直手臂提刀挑着她:“公主可还好?”

容安趴在刀鞘上,心口砰砰直跳跳:“还……还不错。”

谢丛琰手臂一抬:“那起来吧。”

随着他使力,容安被刀鞘的力量带着起身。

……

谢丛琰走了有一会儿,楚谣也没见寇凛出来,知道他是嫌丢脸。

楚谣也替他觉得丢脸,心里好笑:“夫君,我可没有小舅舅的好身体,这冰天雪地里,你让我一直站着么?”

“嘎吱……”

寇凛果真从谢丛琰临走时看向的那间杂物房里走了出来。

他还穿着金黄色的飞鱼服,腰部破了个洞,晕染这大片大片的血迹,触目惊心。

若不是已知内情,楚谣怕是得晕过去。

再瞧他面色讪讪,眼神闪躲,时不时抬手摸摸鼻子,像个犯了错被父母抓了个现行的熊孩子,楚谣这心里好气好笑又心疼。

等他走来身边,楚谣无奈道:“夫君早上才答应我,往后在家中多多让着爹,怎么一眨眼就将爹踹进了太医院?”

“我……”寇凛这心头窘迫的很,此番真是丢人丢大发了,清清嗓子故作淡定,“我只说在家让着他,但我是在街上踹的他。”

楚谣闻言脸色一沉。

寇凛知道自己干的不光彩,收起装模作样,解释道:“我的确是想踹他一脚出口气,只是轻轻踹一脚就行,但那会儿恰好被真刺客缠的有些红了眼,失了分寸,才踹的重了一些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,不然让我倾家荡产,穷困潦倒。”

这毒誓够毒,楚谣不信都不行:“但爹饶你有个要求。”

寇凛眉头一皱。

楚谣便将楚修宁的二选一告诉了他。

“想得美!”一条路是打他的脸,一条路是抢他的钱,寇凛冷笑道,“我哪条路都不走,大不了给自己一剑,怕什么?”

说着他就要往外走,想吩咐段小江找柄剑来。

楚谣也不拦着他,在身后叮嘱道:“那你小心点儿捅,别捅伤了肾。”

寇凛听了这话脚步一顿,眨了眨眼睛,倒不是笨到会往肾上捅,楚谣是在提醒他,这昨日成亲,尚未圆房,伤了得一阵子休养。

他微微笑着又转身回到楚谣身边:“不然你再去和你爹求求情?”

“没用,爹是真恼了。”楚谣摇摇头,拉着他的手道,“你可知道,你这不只是差点儿踹断他腿的问题……”

“行行。”寇凛自知理亏,烦躁道,“我遂了他的心,选一个。”

“选哪一个?”

“还用问吗,抢我的钱就是要我的命,和面子相比,当然是性命更重要。”

楚谣懂了,他选跪祠堂。

倒是和她想的一样。

……

但这楚家的祠堂,和寇凛想的完全不一样。

他原先以为,这山东楚氏数百年根基,祠堂内必定密密麻麻摆满了楚氏祖先牌位。他丈母娘的牌位应也在,那么他跪一夜也没什么。

结果这祠堂里一个牌位也没见,只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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