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卫平见江芸芸哭着冲下楼去,初时还没有意识到她是要离开这里了,只以为那是一种独生子女的天生娇娇二气使然。但转念一想不对头:江芸芸一向任性,如果她一怒之下真的去向公安局举报了,那岂不出大事闯大祸了!章卫平这样想着,马上一跃而起,扑到临街的窗前,居高临下大叫着江芸芸的名字要她止步,但江芸芸像是充耳不闻似的疾奔,然后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,登车而去。章卫平望着出租车在视线中消失,突然感到就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似的,周身上下顿时没有一丝力气,然后一个马失前蹄软软地瘫软坐于窗下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不知过了多久,章卫平听见楼下传来了脚步声,他的大脑这才从一片空白中恢复过来。他所作的第一个判断,就是认定这脚步声是自己网吧里的某个店员的,因为他感到那种节奏是自己所熟悉的。于是,章卫平站了起来,随手把床上的被子扯开,盖住香烟。就在这时,房门叩响了。
章卫平拉开房门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——网吧店员小美,不过她的脸上却是一副焦虑和恐惧相混合的神情。“老板!”章卫平的一颗心马上悬了起来:“什么事?”“有两个警察找你!”“啊?!”章卫平大吃一惊:“他们说有什么事吗?”“没有说,只说要找老板谈一谈。”“带枪了没有?”“这个……我没有注意。”章卫平寻思,到这一步,是躲不掉的了,只好硬着头皮走下楼去。楼下收银台前,果然站着两个警察。章卫平发现他们的神情虽然严肃,不过看不出那种要下手逮人的凶相,另外,身上好像并没有带着武器。这两点使章卫平有点放心,于是强装笑脸迎了上去。“警察先生,你们好!”警察上下打量着他:“你是老板?”“是的。我叫章卫平,京城过来的。”说着章卫平掏出名片递给对方,那两位都接了。
章卫平留心到对方伸出的手指上有抽烟的痕迹,于是又掏出“中华”香烟敬上去,两人也接受了,并且随即和他一起抽了起来。这样,气氛就显得融洽了些。警察开始说明来意,原来,他们是来了解一桩跟章卫平不相干的凶杀案件的线索的。警察询问、观察片刻后就告辞而去了。章卫平在店门口目送警察远去,一阵风吹来,感到身上凉嗖嗖的,这才感到汗水已经把内衣沾湿了大半!接着,章卫平又陷入了先前的那种迷惑和担心之中。他想应当给“水镜先生”打一个电话,把此事告诉对方,看足智多谋的“水镜先生”有什么良方妙计来对付这一突然变故。
章卫平正要拨打“水镜先生”的手机,“水镜先生”却打来电话了。章卫平心里一阵轻松,随即又是一阵紧张,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惊慌:“水镜先生,我倒霉了!真要倒霉啦!”“什么?!”“水镜先生”的声音也有点改变了:“谁发现你了?现在你在哪里?长话短说!”“我在网吧。”章卫平于是把江芸芸发现“红塔山”里面藏了海洛因的事儿一五一十叙述了一遍。电话那头,“水镜先生”听得一声不吭,片刻,他才开口道:“江芸芸是几时离开你那里的?”章卫平看了看手表:“大约有两个小时了。”“哦——”“水镜先生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:“老弟,那不会有事了——至少暂时不会有事的。”章卫平也松了一口气,但又觉得松得不太踏实,于是又问道:“为什么?”
“水镜先生”的声音完全恢复了平时的镇静:“你可以想像得到的,如果她去报警了,公安局会拖到现在还不来吗?……你听着,现在马上把你那里的货处理掉!”“怎么处理?扔掉?”“呸!”“水镜先生”在电话那头啐了一口:“扔掉?你知道这些货值多少钱?赶快送到下家那里去!路上千万要小心些,多留意四周的人。”“是!”章卫平还想说什么时,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。章卫平于是赶紧亲自把货送到下家那里,银货两讫时,刚刚离开,“水镜先生”打来了手机,告诉他:他让人向机场那边查过了,江芸芸已经乘坐飞机离开昆明,回了上海。章卫平又喜又恼,愣了愣,奇怪地问道:“她回上海干什么?”
“那说吃不准了。”“水镜先生”的声音显得有点儿低沉,听上去像是底气不足的样子。“水镜先生”吃不准,章卫平就更吃不准了。他于是发问:“您估计她这是干啥呢?”“水镜先生”深思片刻,声音显得更低了,章卫平把手机紧紧贴着耳朵才勉强听得清:“我估计有两种可能:一种是她对此事不理不睬,就此罢休;一种是她一回到上海就立即向警方举报。”章卫平被后一种可能弄了一个激灵:“这……水镜先生,她为什么不在昆明举报而要向上海警察呢?”这一点“水镜先生”显然已经考虑过了,马上回答:“因为她不相信昆明的警察,担心万一碰上一个不牢靠的人,也许把自己的性命就搭进去了!”“那我现在怎么办?”“你第一不要惊慌,要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;第二要有思想准备,万一警方逮你了,你千万不要承认,因为你现在没有证据落在他们手里,他们问不出什么,24小时内就只好把你放出来。”章卫平稍稍松了口气:“明白了。”
“水镜先生”又诡秘地说:“不过,你也不必过于紧张,只要过了今夜,估计就没有问题了。江芸芸不但不会举报,很有可能还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的。”章卫平不胜惊奇:“啊?!这